“停一下。”周浔从外面关掉音乐,把对话麦克风拉近。
“你想用深情款款语气来表达这首歌,气声可以唱中低音,假声可以唱高音,但中间那个换声区域,你的假声太低,气声又太高,这里用弱混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他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懂,但连一块总有个别两个词理解不清。
姜与朔摘掉耳麦,“我不会弱混,这个难学吗。”
甚至不懂什么叫弱混,这词对他来说太高级。
周浔一早就料到了,抿唇:“你长长的发一声‘啊’的音,我喊停你就停。”
啊?
姜与朔扣上耳机照做:“啊——”
在‘啊’了十七秒时候,周浔打个手势‘停’。
“就是这里,这个声音你记一下。保持原有气压、声压,加入悄悄话的语感,把这个声音带入唱歌。”
“听我的,”他咳声清嗓,做起示范:“而你却——”
仅仅三个字的清唱就像自带音效混响,头顶周身悬的全是周浔的脆声,泠泠清亮,实在好听。跟之前音乐节那首爵士是另种极端的清亮歌喉。
姜与朔隔玻璃看他,此时周浔眸底光彩熠熠,是番形容不出的澄澈动人。
看着他不自觉吞咽几口,不够,又吞咽几口。
周浔认真讲解:“这个‘却’就是弱混加颤音,你听得出来唱法吗。”
姜与朔对这个问题秉持问天那样茫然,僵硬抿笑:“听不出来。”
感觉就是一般的字音,至于弱混和颤,他确实分辨不出来。
“......”
“你等我会儿。”周浔急速动笔埋头写写画画,几分钟过后摘掉耳机,拿着张纸推门进来。
进来就把这个东西夹在谱架上,“照这个练,我一个字一个字教你。你不会唱歌不是你的问题,是教你的人有问题,别紧张,唱不好就慢慢唱。”
话是这么说,但周浔依旧头疼,因为姜与朔连声音差别都听不出来,比小白还可怕的是一问三不知还毫无慧根的人。
姜与朔定睛一看,A4纸上是漂亮的一段手写歌词,还有周浔标号的各种符号。
这标注的东西,真是一个字也看不懂。
他指着第一句:“这里弱混+颤音,最后一个字就又强闭合颤音。都是颤音,还有区别?一共就六个字,两种唱法?”
“前半句跟后半句是两种发音方式。”周浔慢慢解释,“颤音的基底是有弹性的气息,然后才是配合不同的口腔环境加状态。”
姜与朔往下指:“第二句这个A4强混+滑铲音,滑铲音又是什么。后半句标了这么多假音,假音是那种高音吗。衔接第三句前半段也是假音,后半段五个字,中间的两个字标#A4-A4撕裂音,撕裂音在我的音域吗?”
说姜与朔不懂吧,他能精准提出部分问题,说懂,那肯定是不可能。
至于为什么是假音,他总不能说这段是诓骗他唱的女生部吧,这种小心思还是让他晚点自己看热搜吧。
“没事,我一句句教你。”手往姜与朔小腹一放,直接贴到肚脐下三指位置。
姜与朔倏地颤抖,倒吸的气刚入腹。
周浔缓声解慰:“这是丹田,我放这里是感知你气声状态,没其它意思,你放开唱就是了。”
掌心虽然是羊毛衫,可姜与朔肌肤温热还是若隐若现浸入感官。周浔敛眸,心口砰然撞了阵,嗓子不自然紧涩。
话是这样说,就这位置太燎火。
“你,你等我去吃个药。”
姜与朔推开他手,阔步到客厅,从桌面拿过自己买的药,加一颗计量地吞下,又顺几口水,手抚紧慌慌跳的心口。
周浔真的犯规。
再仰头,一杯水见底。心里携着惶恐建设阵,感觉差不多转身。
周浔靠门框上看他,低眉蓄目。目光谈不上温情,甚至是尖锐,可总有股子挠心,让他难诉面对周浔时的心境。
姜与朔干涸启唇:“怎么?”
周浔歪头,脑袋松松靠门上。
“你怎么了,为什么要吃药,易感期发生什么了。”他可不知道姜与朔身体有问题。
姜与朔脊背发紧,僵硬耸肩:“不知道,第一次这样,医生说吃药观察。除了,”看眼周浔,怕他一直追问,“就是跟Omega过度接触会有些不适,没什么异状。”
“再唱一小时休息?你作息不挺规律么,九点了。”
周浔点头‘嗯’声,在姜与朔走到面前擦身要推门进去,握住他腕子。
“跟Omega过度接触会不适,你除了接触我,这段时间还接触过其它Omega?”得出这种结论一般是接触过两位及两位以上。
“谁。”周浔轻声诘问。
姜与朔顿住身形,垂眸看周浔分明紧紧握着他的手,听他以种强横方式质问。
倒没接触其它Omega,但总不能说‘看到你我会有反应’吧,这八成就是易感期对周浔肖想过度后遗症。
一时间觉得周浔这样过度猜想对他可太有利:“咳,你不认识。”
确认姜与朔那几个字明确内容,这是护着人不愿意说。周浔深呼吸两口,强摁心中抑郁闷燥。
不爽刚撕开胸腔,周浔颅内给自己洗.脑,自己没身份质问他交友状态,没有,通告更重要,不要耍脾气,别坏了他事业。
半分钟后,周浔轻轻掀眼瞥他:“你说九点了?那我要睡了,你自己练吧。东西都在那里,自己放原音学。我累了,明天再教。”
松开手直接回房。
“......”这算什么。
吃醋?那必然不是,而且按照周浔性子吃醋也不是这么清清淡淡的放过。
什么关系都没有,占有欲都这么强,人还挺霸道。
屋子突然就静的吓人,姜与朔站在门口进退失据,看眼操作台,仪器开着他也不会使用,瞎用按坏怎么办。
脑子僵钝发蒙,视线最终落到室内谱架那张A4纸张上,走进去轻轻捏手上,关灯关掉操作台所有仪器,有些悒闷地回房。
洗漱时听到对面卧室也有洗漱声音,姜与朔鬼使神差按关水龙头,静静听着对面动静,直到屋子再次安静,他才悒郁继续洗。
看着手上毛巾,右下角‘zx’缩写,周浔刚才也用了他名字缩写的毛巾进行洗漱了?
接下来三天除了练习,其余时间周浔对人事物都十分敷衍,变化极其显见。
姜与朔看他这样总想张口问,却找不到个合适契机与原由,一直拖到彩排那天也没询问解释清。
音乐落地,执行导演在台下监视器前摇头,用喇叭冲台上喊:“姜老师,回去要再练习下,麻烦你们按照歌曲再走遍台,这里要调整、确定拍摄镜头。”
姜与朔下意识朝旁边侧眼,周浔指尖钩缠话筒,他没直接拒绝,而是在静静等待配合。
姜与朔这才回应执行导演:“好。”
“你再辛苦下?”他侧身,细细看着周浔反应。
周浔恹恹冷淡‘嗯’声,就往台后走。
“... ...”所以到底为了什么?
姜与朔跟上他,折回去细想周浔情绪变化的那段内容,所以是因为他不告诉Omega是谁这样,还是怕跟他过度接触造成身体负担这样?
一前一后到幕后登台的地位,伴舞都挤在身后,姜与朔一时也不好同他询问分辨什么。
导演从耳麦传出指令:“这是情歌,你们出来能不能把手牵上,出场表现的亲昵点?现在网上能磕到的真情侣没几对,你们大大方方秀出来,藏着掖着干什么,把你们私下那些拿出来两份分。”
私下相处拿出来两分就是不熟,拿出来十分就是戏弄猥.劣。
上台拿出来,这跟当着全国观众面官宣分手有什么区别。
姜与朔:... ...
周浔:... ...
两人对看,姜与朔慢吞吞小心翼翼问:“那个,牵吗。”
周浔余光撇到一群伴舞,给面子的把手递过去:“你随意。”
姜与朔看着他皙白纤长有力指节,嗓子咕噜吞咽下,一把攒在手心。
这温度灼让周浔吊眸看他,唇边滚了滚又闭上嘴,脑子乱哄哄的。
执行导演:“蒋老师、周老师准备按照节奏出场,按上场彩排走位走。”
“中央区摄像准备,音乐,3-2-1,起,出。摄像机高吊缓缓推进,A1准备定格,衔接A4侧面特写。老师,笑,要有眼神交流。”
周身音乐震响,他们就这样牵着从后台走到舞台中间,走完特写,再跟着音乐略微分开给不同机位、观众互动,然后被伴舞簇拥推到一起。
两人撞到一起,姜与朔心口恍然促跳。可能是伴舞推搡力度问题,周浔朝一侧趔趄,姜与朔抬手将人腰握住扯紧怀里,怕人摔倒。
“这个动作好,记住,两位老师加到走位设计里。”
姜与朔&周浔:... ...
又牵着手往台前走,全程跟着执行导演指令秀恩爱。
牵手,对视,相视而笑... ...从台下、监视器看亲昵太像演的,还是硬凹那种,隔阂十分明显。
一首歌下来,执行导演记录好摄像切换内容,对台上表现却不得劲。
执行导演拍拍身旁工作人员:“去跟他们经纪人、助理说声,最近是不是吵架了,让他们给两位老师做做心里工作,下次台上最好不要带情绪。”
李唯接到执行导演意思,看着从台上一前一后下来的人,心里咯噔。
尴尬跟工作人员回复,“啊,知道了,一会儿我们针对这件事开个会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