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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重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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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多时,徐青章便在院门外寻到那名窈窕少女。

眼前的少女面容极其昳丽,一副顾盼生姿之貌,体态优雅,婀娜多姿,身线曼妙。站在那便是一副风景画,天地万物皆成她的陪衬。她身着雪白狐裘,和头上的白玉簪相得映彰,妩媚又不失清纯。

徐青章上前,有点紧张,急切道,“可是雪团儿?”

兰姝明眸微抬,寻到说话人。站在不远处的青年一身玄衣,身高八尺,神仪明秀,朗目疏眉。[1]眉眼间依稀能与七年前最后一次在简州见面时的面容重合。

兰姝对他行了一礼,接着轻唤了他一声徐世子。

徐青章听见这声世子后,脸上的笑容淡了些,知她有意和自己疏远,忙道,“姝儿还是如幼时一样唤我章哥哥吧”。

兰姝幼年备受宠爱,如雪团子一般,故而娘亲给自己取了个小名叫雪团儿。

当时还是八岁的徐青章第一次去凌家做客,便被祖父告知,这个小团子就是自己未婚妻。

小小的少年虽不懂什么是爱,可他也在小姑娘的一声声章哥哥中迷失自我,情感匮乏的小少年哪里见过这等糖衣炮弹,自是对她百依百顺,无所不从。

祖父曾带他去过三次简州,每次到凌家看兰姝时,她都长大了一点,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声章哥哥。现如今,连这点小小的幸福都要离自己而去了吗?

兰姝垂眸看向徐青章垂下的手,很白,青筋凸起,很漂亮。和兰姝曾经见过的将军都不同,兰姝以为徐青章从军这么多年,他应该会是一个肤色暗沉,身材魁梧,威风凛凛的成年男子。如今这般看来,眼前的他更像是京中养尊处优的贵胄子弟,只是比他们强壮一些罢了。

小时候便是这双手,拉着她去街市上逛,去游山玩水。幼年的兰姝对这个小哥哥并不陌生。只是如今,大家都已成年了,兰姝摸不清徐青章对自己什么态度,她能梦呓唤他章哥哥,眼下却不愿主动与他亲近。

“章表哥”,兰姝重新唤了他。

没听见想要的那句称呼,徐青章也不急,想来是家中突遭事故,让她性子稳重了些,不像小时候那样活泼招人了。

徐青章目光柔和,望着眼前的佳人,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,若得兰姝,必当以金屋藏之。此时的他不知,后来却是一言成畿。她这般的女子,定是要娶回家好好爱护的,为她上天摘星,下海揽月。

“嗯,我今日才回府,姝儿在府中可好?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吗?”徐青章一时嘴笨,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和她叙旧。

“不缺的,徐府一切都好。”兰姝乖巧地回他。

徐青章还想多问两句,却被身边侍卫初一打断,“世子爷,老爷叫您即刻去他的书房。”心想罢了,改日问问府中的管家,表妹在府中如何,便匆匆与兰姝告别。

“小姐,世子爷好生俊美啊。奴婢还以为他会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呢。世子爷不是要后日才回家吗,没想到今天就到了。小姐您今日都没有好好梳妆打扮一下,不过小姐未施粉黛都这么美,世子爷定是心动的。”

兰姝听身边圆脸丫鬟叽叽喳喳说了一路,无奈道,“小时候他来过家里的,你忘了?就是带我去长乐街玩被抓走那次。”

“啊,是他啊。小姐,那次上街您的面纱掉了,被起了歹心的龟奴抓走,老爷知道后还下令严查了长乐街所有花楼呢。”小瓷不是家生子,所以只见过一次徐青章。

小时候爹爹疼爱她,却不许她出门玩。每次徐青章来凌家都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施,然后偷偷摸摸带她出去。

而那年却出了意外,十三岁的少年带着八岁的少女上街游玩,却被抓进花楼。被人找到的时候徐青章因为反抗被打的浑身是血,身上没有一块好肉,如同死囚一般奄奄一息,当晚就被送回了京城诊治。

那是兰姝在简州最后一次见他,听闻他伤好之后就去从了军,干出了一番事业,才有了现在的成就。

自己也因那次落难得了怪病,不过这也不能怪徐青章,是她自己吵着闹着要徐青章到自己出去玩的,倘若不是自己贪玩……

…………

此时,国公爷的书房内,“此次回京可查出什么?”问话的便是如今的国公爷,徐致。他年近半百,高大威猛,依稀可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俊朗的公子哥,徐青章和他长得有五成相似。

“不瞒父亲,我独自提前两日回京,正是查出南蛮的圣女五日前已入京。我担心南蛮假意投诚,其中必有诈,故而先行一步,这是截到他们探子的书信。”

徐致展开书信一目十行,片刻后凝思道,“你做的很好,此事我明日会入宫秉明圣上,这两日你就在府中好生休养,下去吧。”

中年男子摆摆手,目送青年离去的身影。徐致不得不称赞一声,昔年的狼崽已成为征服草原的狼王。这个自己当初没管过的孩子,到底还是长大了。所幸父亲慧眼如炬,亲手教导了他的儿子。早年忽视的幼子,如今也足够撑起一片天了。

一盏茶的时间后,徐青章回到望青居,他环顾这个属于自己的院子,却没有归属感。望青居离大房的正院很远,他那位嫡母安排了他住这最偏僻的院子。

五岁的他,在这日进斗金的国公府,吃不饱穿不暖,过得连下人都不如。当年被恶仆按进池塘那一次,自己想这辈子或许就那样了吧。就那样干干净净地死去吧,自己对这世间没有一丝留念。

祖父惩治恶仆的时候,他并不觉得心中痛快。他不恨那些下人,也不恨父母,他心中没有任何恨意。大概是没被爱过的孩子,连恨都不会。

是祖父把他带到阳光底下,给了他成为人的机会。他教他,育他。他尊他,敬他。而姝儿则是一直照耀他的小太阳,为他驱散冬日的严寒,温暖他阴暗湿冷的世界。

祖父去世的时候他正在战场上,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时,他浑浑噩噩,险些酿成大祸。

那时的他如同一只被淋湿的小狗,可怜,茫然,无助,祈求上苍垂怜。可没有,他孤身一人在这人世间活着,他需要变得强大,强到可以保护姝儿。

没过几日他就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,继续作战。战场上的他不要命一样冲在前线,企图用手中的利刃去斩断自己的愁绪。

当初他入军营,为的不是光宗耀祖,不是青史留名,而是保护姝儿。祖父告诉他,只有当他强大了,才能保护自己珍惜的东西。

离开简州的那晚他就暗自发誓,此生就算是牺牲了他这条命,也要好好护住姝儿,再不能让她受欺负。他不怕死,为心上人而死,死得其所。他只怕他死了之后再不能保护她,故而他还很惜命。

“初一,把我去岁春猎得来的虎皮和我书桌上那个黄梨花的匣子送去挽棠阁。”

一别多年,徐青章不知道兰姝喜欢些什么,心想赶明儿还得亲自问问她才行。

他不是个爱铺张的人,祖父更是教育他要力戒奢靡。是以他在军营和士兵同吃同住,开销并不大。

边境盛产矿,这几年朝廷发的军饷和府里的月例几乎都被他用来采买宝石了。每次回到京城,他都会把高价购置的宝石送到如意楼加工,做成女子穿配戴的头面。

初一知道自家公子这么多年对挽棠阁那位念念不忘,牵肠挂肚。前年在军营命悬一线的时候,握着那位女郎送的香囊,他愣是挺过了刮骨逼毒。眼看痴恋多年的小娘子已经进府了,相信假以时日世子爷定能得偿所愿。

…………

敲响挽棠阁的大门,才发现是那个圆脸小丫头开的门,院中陈设简陋,冷冷清清的。

“你家小姐可在屋中?”

“小姐自是在的。”

“这是我家世子爷送的。”

小瓷望着黑脸侍卫转身离去的背影,又看看手上的虎皮和木头匣子,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,没好气地骂了一句,“木头,呆子。”

初一习武多年,耳力极佳。听见身后的小丫头骂自己,他还回头扫了一眼,不解,甚是不解。

“小瓷,方才是谁来了?”,刚从午梦中醒来的少女睡眼惺忪,一双勾人心弦的狐狸眼配上粉嫩的红唇,着实让人想好好疼爱一番。

小瓷心想还好自己是女子,每天都能欣赏他家小姐的盛世美颜。她家小姐这么好看,就是进宫都能当个宠妃。

擦了擦自己不存在的哈喇子,“回小姐,是世子爷身边的侍卫,他是来送礼的。”

说着就把手中的虎皮和匣子放在兰姝面前的桌子上。

兰姝摸了摸那油光水滑的白虎皮,一上手就知是好东西。

“小姐您是不知道,那个黑脸侍卫,过来送礼的时候一句好话都没有。硬生生地把东西给奴婢后就走了,跟个木头一样,说不定世子爷也是……”

兰姝一边听小瓷说话,一边打开那个梨花木匣子,和古朴的匣子不同,里面陈列着八套金光闪闪的头面,金镶玉,各色各样的宝石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。

“哇哇哇,小姐,这是,好漂亮啊,好闪,小姐您瞧瞧奴婢的眼睛是不是要被闪瞎了。”

小瓷语无伦次地表达自己的震惊,本想说世子爷也是个木头的话也被咽入肚中。

兰姝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,阔别多年,今日刚重逢,话都没说几句,就被送了一匣子价值连城的首饰。

这几套首饰绝非凡品,做工精美,没有一个样式是重复的。且单论那些颜色各异的宝石就足以令人惊叹,红的紫的绿的蓝的粉的,也不知道主人花了多少心思才收集起来的。

室内鸦雀无声,主仆二人很有默契地都不曾开口。

过了半晌,小瓷小心翼翼地问,像是怕惊扰这满匣子的首饰一样,“小姐,世子爷以前是不是很喜欢您呀?”

兰姝不知道怎么回答,幼时徐青章待自己总是温温柔柔的,有求必应。无论多么艰难的事情,只要自己提,他就会去做。就好像,叫他把心头肉挖出来,他也会照做不误。他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脾气,她从未见过他发火的样子,除了他板着脸和威武大将军吃醋的时候。

如今他也是吗,会哄着自己陪着自己,不管她怎么无理取闹,他都会好好安抚她吗?可她应该不会娇蛮地取闹了,她长大了,是大姑娘了,怎么还会做些幼稚孩童之事。大人都不会喜欢那样的孩子,他应当也不会,他长得那般高大威猛,怕是一拳就能把自己打趴下。

可此刻的女郎不知,她是被放在心尖尖上的人,那人如何舍得打她?就是打,也只能是她打他。又或者说,此打非彼打,拍击声和拍击声也有不同的。若要说是那种打,他应当还真想把她打趴下,兴许他内心渴求着心灵深处的撞击。

“小姐,明日便是十五了,既然世子爷回来了,要不要请他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兰姝便打断她,“婚事未定,此事万不可告知他人。”

她得的,并不是什么能见人的病症……

[1]摘自《南史·陶弘景传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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