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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光景几蹉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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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天晚上,管疏鸿做了一个梦。

梦里,他变成了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,站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块草地上。

可能刚下过雨,空气和草叶都湿漉漉的,远处传来玩闹的声音,一群半大的孩子聚在那里,围着个破球抢来抢去,瞧着兴高采烈,实则那球技身手都拙劣不堪。

他嘴里叼着根草叶,看得不屑,于是移开目光,又瞧向近处。

近处还有一个小傻瓜,站在树下,踮着脚去够一枝垂下来的杏花,偏生用足了力气,总是差了那么一点。

那指尖白生生的,在光下带着半透明的光泽,就是碰不着柔嫩的花瓣。旁边有更低一些的,他偏偏不要,大概是只认准那一枝最好看。

管疏鸿看了许久,心里暗暗乐够了,才走上前去,笑问道:“够不着么?”

孩子转过头来,粉雕玉琢的一张脸,眨着眼睛看着他。

管疏鸿就把孩子抱起来,让他摘到了最想要的那枝花。

然后他把人放下来想走,却被身后的小手拉住了袍摆,管疏鸿转身,美丽的花枝颤巍巍地递到他的跟前:“送你。”

他一怔:“你是要摘给我的?”

小孩点点头,弯着眼睛笑起来,露出两颗还没来得及换的小豁牙。

然后管疏鸿就醒了。

梦中那潮湿的雨气仿佛还萦绕在鼻端,他推开窗子,却是流光万里,明月高悬,天晴气清。

真奇怪,过去的好多事情他都不大记得了,他自小便是不爱同人近身的性子,怎么会主动过去抱了棠溪珣?

棠溪珣又为什么把那枝花送给他?

——从小到大,他的身边一直围绕着无数大献殷勤的人,管疏鸿可排不上什么号。

想了一会,没想出来,但管疏鸿却感受到了心情的愉悦。

旧日的情谊浮上心头,他像是找到了某种失而复得的宝藏。

他对棠溪珣这样抵触,并不是因为棠溪珣本人。

而是,他这辈子,根本就没打算找什么伴侣。

从很早之前,他的内心深处就深深厌恶着肮脏的情/欲。

也说不上是为什么,大概从小看到宫里的龌龊事太多,大概来到西昌,老是有人想以此引诱他,算计他,也大概就是天生从骨子里的反感。

反正一直以来,管疏鸿的脑海中就隐隐有个念头在警告自己——

绝对不要沉迷于色/欲,否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深渊。

这么些年,他都清心寡欲,恪守着这条底线,觉得人生果然少了不少烦恼。

他曾经无意中见过他人陷入欲/望时脸上扭曲着痛苦和欢愉,魂飞天外的痴态,简直是又恶心又丑陋。

管疏鸿说什么都不允许自己变成那副样子,也想象不出来会跟一个有这副模样的人肢体交缠——也太脏了!

所以棠溪珣最初一上来就犯了他的忌,让管疏鸿心绪不宁,觉得好像想要对他态度稍好一点,就是打破了自己的底线,就是想要放纵情/欲一样。

但现在他找到原因了。

他会对着棠溪珣心乱,根本不是渴望那肮脏的情/欲了,而是因为那深厚的年少情谊嘛!

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,可他和棠溪珣到底相识了这么多年,棠溪珣会不知不觉爱上他,合情合理;他会对棠溪珣心生不忍,也合情合理。

根本就不是他心志不坚,被人一诱惑就动摇了这么多年的操守。

想到这里,管疏鸿也睡不着了,披着衣服下地,在窗前转了两圈,月下花瓣上的露水,让他再次想起了棠溪珣带泪的脸。

他又想想,棠溪珣其实也很可怜。

同家里关系不好,唯一的靠山太子也倒台了,喜欢的人又说什么也不接受他,他的心里,该是多么难受。

自己下回见着他,就算他还一时半会没放下,也万不可说什么伤人的话了。

就算稍微对他好点也无妨,为免给他希望,只要悄悄的,不让他知道就行。

管疏鸿敲了敲窗,道:“今晚谁守夜?”

在外面站岗的傅绥快步走来,道:“殿下。”

管疏鸿道:“你盯着点那个贺子弼,还有展焕,若是他们有何对棠溪珣不利的举动,回来告诉我。”

他从来没关注过西昌的人和事,说完之后,看见傅绥惊讶的眼神,管疏鸿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,又补充道:“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,我也不想欠他这个情。”

傅绥有点纳闷,心想,他为你付出什么了?

没想通,不过他到底不是鄂齐,不会跟管疏鸿傻杠,只是点头应下。

*

质子府上的马车一路将棠溪珣送了回去。

等他洗漱干净,换了身衣服,也已经是夜半时分了。

酒劲下去了,棠溪珣反而了无睡意,端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,坐在桌前发呆。

每一次任务有了进展的时候,他固然欣喜,可随之而来的,又是夜半独自一人时那种巨大的怀疑以及空虚感。

一切都太过离奇,他有时难免也会想,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,这一切都是死人执念化成的最后一场梦,而他却沉迷其中不能自拔。

——不过他大概梦不出那么多离谱下流的剧情吧。

这时,系统突然的提示声打破怀疑和虚妄:

【由于人物等级提升,已为您增加“过往相关剧情”一段,以主角梦境的形式投放。】

棠溪珣将那段剧情点开来看了看,发现是一段关于小时候管疏鸿抱着他摘花的回忆,大约三四百来字。

果然还是男N号的待遇,篇幅并不怎么长,情节也比较平淡。

“好像是有这么回事。”

棠溪珣将那几百字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,倒是笑了一声,道:“不看这些,我自己都快要忘了。”

他本来没把这个小小的插曲当成一回事,毕竟书中多一点有关于自己的文字,无论讲什么都好,总归也能加强一些存在感。

可习惯性地看了一下读者的段评,棠溪珣突然发现事态有些不妙——

【笑了,不知道说啥,这梦……挺素。[捂脸]】

【这俩人原来是旧识,黄/文里还整上温馨向了,没肉吃好歹也擦个边啊喂!】

【人都放床上了,那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,搁别的书里早撕开衣服就上了,管疏鸿真是不争气,不争气!】

【管疏鸿是不是现在还把棠溪珣当小朋友看呢?这莫名的保护欲。】

【那么个大美人楚楚可怜地表白,他搁这梦见小时候带娃,结案了,管疏鸿真是直男,铁直,要不不可能没点反应。】

看起来这些读者们并不满意。

在管疏鸿不断强调“我不喜欢男人”的努力中,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他的钢铁直男属性了。

这原本不用他自己说大家也该知道——哪本种马文里后宫三千的主角会是弯的啊?!

可是,棠溪珣从重生以来怒刷的这一波存在感产生了反噬。

读者们逐渐开始喜欢这个角色,希望他能和主角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关系,却屡屡希望落空,来回的拉扯让他们失去了耐心,竟然开始试图拆cp!

【不嗑了,这俩性取向对不上,没啥化学反应,后文肯定不会在一起的啦!】

【管疏鸿对棠溪珣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,呜呜呜这么漂亮的角色不能受这种委屈,得给我家大美人找个大猛攻,让他夜夜死去活来才行!】

【那个展焕勉强能先用着,今天要是让他把棠溪珣扛走就能吃上肉了。可恶啊管疏鸿,自己不睡你捣什么乱!】

【……】

棠溪珣已经要练出来了,这些话,他都可做到视如过眼云烟,但此时,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最犀利的一条评论上:

【话说我其实没看出来棠溪珣有多喜欢管疏鸿……】

这个人一语道破:

【你们发现了没有,虽然棠溪珣口口声声说着喜欢,但管疏鸿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,他却特别僵硬,感觉更像是反感和害怕。他接近管疏鸿是有别的目的吧?】

棠溪珣的心脏砰砰疾跳,那一瞬间,他的心口又有些疼。

——虽然只是一名素不相识的读者,但被人看透的感觉,并不好。

棠溪珣还能记起来,当时是他突然发现,管疏鸿把自己带到了那发生了诸多限制剧情的书房里,所以确实有些慌张。

但那是因为他经验不足,才会心生防备,现在他已经清楚了,就像那些读者们说的,管疏鸿是个“铁直男”,面对男子的时候,他和被阉了也不差什么了。

棠溪珣也有点后悔。

如果早点了悟,他完全可以再放的开些,比如说,刚才把衣服脱了,或者坐到管疏鸿怀里……就当在引诱一个太监,也没什么可怕的。

唉,保守了。

冰冷的机械音传来:【您与主角的亲密度已下降1%。】

这是棠溪珣做任务以来,头一次出现分数下降的情况,也让他有些飘然的心情落回了实处。

但神奇的是,他并不着急,也并不沮丧,反倒觉得好像这样才对劲了。

因为一直都是如此,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让他成功的简单而轻易,他一次次在生活稍有起色的时候跌落深渊,所以才会像如今一般面对任何的难题都泰然处之。

天命如此,那就自己挣一条命好了,棠溪珣喜欢这种刺激。

下次……下次再见,他会演一场精彩的戏码。

而管疏鸿,甭管他是种马、直男还是石头,棠溪珣都有办法让他配合自己,当一次意乱情迷的好演员!

“没事,这些分都能加回来,我已经有办法了。”

过了一会,系统只听棠溪珣笑了笑,仰身靠在椅子上,看着窗外的月亮,慢慢地说:“我只是在想,当初我为什么要送管疏鸿那枝花呢?”

他一手按了按太阳穴,颇自嘲地笑了笑,说:“时间过得太久,很多事都记不清了。”

或许没有为什么,小的时候只是想送喜欢的哥哥最漂亮的东西,长大了,却要为了活命千万般算计。

就像管疏鸿在做这个梦的时候,大概也未曾想到,日后他会灭了整个西昌,也间接导致了棠溪珣的流徙和身亡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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