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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第 2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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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弟妹妹不知道去了哪里,田里头就三个人,他阿爹阿娘正跟陈三郎有说有笑,哪里管得上他,淡淡的说了声回来了。

反倒是陈三郎,看到他,停止了手中动作,冲他笑道:“月光,听说你去观音山求神了?”

苏月光瞥了一眼爹娘,低低应了声,赶紧拿镰刀去割禾。

原来他娘也是记着气的,他才不哄。

谁知陈三郎也拿着镰刀到他旁边割禾。

苏月光拧了拧眉,果真如白锦所说,爹娘都默认让陈三郎来帮忙了,有些话不得不说了。

苏月光停了手中动作:“陈南枝。”

陈三郎脸上一喜:“嗯?”

“我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
陈三郎迟疑地看了一眼张玲苏二饼,苏月光见人没跟上,回头推道:“走啊。”

爹娘奇怪地看着他们,但也没多说什么,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竹根下。

竹林立在田埂前头,前后左右人都看得清晰。

苏月光低着头走在前面,苦苦思索一会要怎么说。

旁边一道小渠,潮湿的风清清凉凉。

陈南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:“月光?”

苏月光心脏砰砰砰跳得很快,揪着手指头,转过身来,一咬牙,抬头道:“你不要来我家了。”

陈南枝懵了一阵:“呃?”

苏月光咬了咬唇:“我、已经有意中人了。”

说完脸颊烧得通红,低着头,好久没有听到对方声音,抬头一看。

陈南枝抿着嘴唇,眼睛红红的,有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。

苏月光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哭,直接愣在原地,人也是懵懵的,手足无措,不知如何是好。

方才陈南枝还是笑着的,他不敢看对方,心里万分愧疚,不知如何是好。

陈南枝一抹眼泪,又看了苏月光一眼,扭头走了。

苏月光悻悻走回田。

张玲站起身来,看着越走越远的陈南枝:“哎,人怎么突然走了,他镰刀也不要了么?”

苏二饼也是拧着眉头,不解地看着苏月光:“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?”

苏月光抿着唇不说话,反正下次再看到沈东遇,要他再上门提亲。

旁边不明所以的爹娘先是不断的逼问,见他木头似的不出声,声音越来越大:“不知你想什么,说走就走,出去拜观音这么久,黑着脸回来,人也不知道叫一声。一回来也不知道发什么脾气把人赶走了,自己又在这里黑着脸,到底谁得罪你,谁欠了你的!”

他娘越说越气,刚割好的稻往地上一摔,谷子散落一地。

苏月光也被逼得来了脾气:“吵什么,这么缺人手不会请么?把我卖了,赚个苦力非常开心是吗!”

这一声几乎是撕心裂肺吼出来的,说完之后,眼泪从眼眶里飙出来。

他本来就烦,刚才陈南枝的泪让他万分愧疚,这破事是怎么发生的。

还不是他爹娘随便应允,八字还没一撇就让人家来田里干活。

张玲从来是不服输的颈,囔了声:“谁要卖你?”

天气很热,苏月光心脏被寒芒扎穿,豆大的眼泪止不住,点点滴滴砸在田地上。

不用看他爹娘,就是两根提线木偶,不知道别人生气,不知道安抚别人,错了也不会认。

有几句话都会顶回去。

苏月光想起苏北光,他也该学学苏北光发发疯。

稻谷场上气氛僵到几点,有点声音苏月光都觉得嘈杂,不想听。

幸好没多久,那不知道去哪里的弟弟妹妹回来了。

说说笑笑,提着粥桶回来,大老远就喊:“哥你回来了!”

粥桶打开里面是粉角的清香。

“粉角买回来了,哎怎么不见南枝哥?”

张玲没好气的说:“问你大哥。”

他们收了工在那吃粉角,大妹喊了几声都没见自己哥哥过来:“怎么了?”

张玲没好气道:“谁知道他在发什么癫?”

大妹夹了几个粉角,又倒上酱汁捧过去。

张玲说:“他自己没生手啊,要人服侍。”

大妹没听,过去喊哥哥。

只听到哥哥声音沙哑:“你们吃吧。”

凑近了一看,泪流了满脸。

粉角很香,但苏月光是打死也不吃。

大妹蹲在哥哥旁边,悻悻地吃了两个,又留了两个。

这两个粉角吃进苏月光嘴里时,都有一些馊了。

天大黑,满天星辰,坐在稻草堆上,有些热,也有微风。

大妹心思细腻些,问苏月光怎么了?

苏月光没说话,只是摇头。

家里没有道歉一说,爹娘与孩子的矛盾在忙碌时光中消淡,或许有一天会爆发。

无数细小的矛盾织成一个网,自小到大圈其中的人,早已被压得透不过气。

逃出牢笼的鸟,定会想方设法远离牢笼,就算是死在外面。

苏月光越发坚定了远嫁的心。

忙碌起来,晌午大日头都不归家。

头顶着太阳晒得恍惚,在脱了谷子的稻堆上披了件破衣裳,头顶撑着破竹席,偷一段阴凉,稍稍歇息片刻。

苏月光打了个盹,也不知睡了多久,口水流了出来,醒来时,恍恍惚惚,不知今夕何年。

朦朦胧胧想起,好久没见沈东遇了。

响午都不回家,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他?

最坏的打算是,把江这边的禾都割完,割其他地方的禾,离田没有那么远,晌午可以在家里歇歇。

连续割了五日,地里头的太阳,大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
把谷搬出去才是最累人的,又一趟又一趟,从小田埂到大田埂之后才有大路走。

有牛车的人家可以在大路装牛车走,没有牛车的人家,就如此一路担回去。

前两日苏二饼借了个独轮车,这会主人家开始割禾,独轮车也要回去了。

搬谷成了大问题,一日长长,几亩地几乎就剩苏月光跟几个弟弟妹妹割。

但弟弟妹妹还要回家,喂鸡喂猪,淋菜摘猪草,洗衣服做饭,农忙时要将家务都包圆了。

大晌午弟弟妹妹都回了家,就剩苏月光自己一个待在偌大的田里头,晒得蔫蔫的。

其他田的人都回去了,苏月光心里异常难受,为什么自己不能担一担回去呢?

如此想着,他给自己装了半麻袋谷。

直接提都提不起来,又倒了一小半。

没有扁担,就这么扛着回去。

顶着暑热,路上无人。走十几步又放下来停一停,他是铁了心要回去。

但刚收的谷实在是重,平日光是走路就远,还要绕路过桥,更难走了,他索性涉水过江。

谁知到江边一看,傻了眼,江水比之前涨满了。

拼命将谷扛到这里,累死了,苏月光后悔也来不及,蔫蔫地累倒在地,要怎么把谷搬回去。

浑身冷汗,竹林一吹,还有点发冷,若是有铜镜在,他会看到自己脸色都泛白。

江边竹林森森,了无人烟,只有鸟儿突兀地咕咕,莫名有些瘆人。

无边绝望时,下一瞬,绝处逢生,苏月光无意抬眸,竹林深处转出一个熟悉却又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。

但他偏偏出现在这里!

苏月光瞪大了眼睛,惊得站起来。

那人看到他,先是一怔,随即嘴角弯起来,涉水而来。

苏月光呆呆地看着他,不敢眨眼,生怕一晃神人就不见了。

波光粼粼的水面拖过一汪侧流,男人越走越近,阳光洒在他身上。

苏月光恍若看到天神,嘴角弯起来,喜不自禁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水流急,声音大,沈东遇没听到,只冲他笑。

苏月光也莫名发笑。

走到岸边,男人扬起脸冲他伸出手,一脸明朗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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