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潹手底下刚分到个病人，重心分不开，眼睛的缘故，严其羽没跟以前那样给他发一堆消息缠着他，偶尔会有问他怎么样了的讯息。
腾空给严其羽回应后，韩潹跟面前的家属把情况简单说一遍后，让人等着手术通知时间。
电话陡然响起，以为是严其羽打过来的，他低头去瞄一眼手机，幅度很小的笑容瞬间下去了。
页面的“严叔”两个字，很久没有出现过，韩潹对这个人有滤镜破碎后的厌恶，手机在桌上震动好几下，他这才漫不经心按了接听。
对面的人犹犹豫豫，支吾道：“阿潹……你是不是……找到小羽了。”
“嗯。”韩潹没什么耐心地回应，哪怕拐跑别人家儿子的人是他，对严重也，韩潹阴暗地想，不需要存就那么多愧疚。
他猜测，听筒里的人会让他把人带回家，吃一顿饭之类的。
应该怎么解决，痛快替严其羽拒绝？好像不行，还是要看严其羽的想法，只要他是愿意的，韩潹也可以无条件支持。
下一秒严重也下定决心，咬咬牙狠心道：“你好好照顾他……我会给钱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韩潹大致听得出是什么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，这是要跟严其羽断绝关系，他又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，惶措问清楚。
“阿潹。”慢了慢语气，严重也思虑，并无半点犹豫地说道，“叔叔有新的家庭了，其羽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韩潹打断他。
“什么？”严重也傻住。
韩潹说：“我的意思是，养严其羽的钱我出得起，一辈子我都可以养，叔叔你以后别打扰他的生活。”
电话被韩潹气冲冲挂断，他不愿意去听任何关于严其羽不好的消息，母亲去世本就是个重大打击，再听到被人抛下的消息，会更难过吧。
没出门，严其羽正在家里洗衣服，韩潹趁着休息时间看屋里的监控，传声呼唤他：“脏衣服放好了，哥哥回来洗。”
柔和的声音从监控处出来，严其羽顺着出声的方向看过去，唇边挂上了灿烂的笑容，乖乖叫了声哥哥。
他步步靠近，仰头四处溜。
像个僵尸片里没有长大的小朋友，韩潹觉得可爱，往手机上截了张图，正对监控，像素不错，人还是好看的，沙沙的呼唤声又出现耳朵边，严其羽问他：“你什么时候下班啊？”
“很快。”韩潹看看时间，“哥哥今天不上晚班，能早点回来。”
一听他要回来，严其羽心满意足坐到沙发上，摆弄着桌上的花，随心地跟韩潹聊天。
“哥哥。”
“嗯？”他说一句，韩潹就回应一句，生怕那边的人没有听到。
“今天有个顾客问我，山茶花并不是个让人一眼万年的选择，我为什么喜欢它。”
严其羽话痨道：“我跟他说，所有被赋予意义的东西，都值得被深深记住，爷爷家的山庄有很多山茶花，栖宁的桃花茂盛地也在那儿，我好像没有喜欢它们，我只是……只喜欢你。”
“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？”韩潹有点不放心。
严其羽粲然一笑，把桌上的碎叶子摸进垃圾桶里，他摁住了碰到的所有不美好，只留在有韩潹在的那片荒漠里，抱住了这股泉水让自己复活，
“我只是想跟你说。”严其羽顿了顿，“不用担心，我现在很好。”
可算是舒服放心了，韩潹将手机放在一边，直到监控里的人躺下准备睡觉，他才出声：“宝贝，去卧室里睡，待会儿着凉了。”
严其羽睡着了，没听到。
*
“你有毛病吧！”捋着手机暴跳如雷，罗徐成大喊大叫道，“让我去你家里给严其羽盖被子！阿潹，大热天的，只会热死他。”
恋爱脑没救了，罗徐成一拳砸在沙包上，对面学员差点飞出去，一脸震惊看着他：“你是健身教练，不是拳击教练啊！”
反思了那么两下，自己确实不该麻烦人。
韩潹稍加考虑，反正请帮忙的是罗徐成那个比狗还狗的人，忽然没有那么歉疚了。
高中那会儿他没少被罗徐成坑，微信号都被卖出去好几次。
天色黢去一团，韩潹跟上晚班的医生打几个招呼，一路畅通无阻，临了在附近花店买了一捧花抱着，严其羽喜欢吃没营养的零食。
平时韩潹不准他碰，今天破例，拎着一口袋吃的，几盒剥好的小龙虾，满载而归。
家里没开灯，黑的。
严其羽应该还没醒，韩潹放下东西开灯，走到沙发前，把人捞起来，探了探脑门心，耐性十足：“其羽，起来吃饭。”
“哥哥。”严其羽嘟哝两声，起床气都没有了。
以前会扒拉着自己撒娇卖萌好半天，韩潹没习惯，等着他下一步动作，迟疑良久，期待落空了。
“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？”严其羽凑过脑袋去嗅，闻到一股久违的香味，他难为情道，“小龙虾吗？”
“嗯？”韩潹打开盒子给他低过去，“我都剥好了，费了点时间，所以回来得晚了。”
“我都没那么喜欢了。”严其羽努努嘴，又觉得愧对韩潹一片好心，赶紧说道，“不过可以捡起来的，正好我饿了。”
“不用勉强。”韩潹把东西放下，“给你做饭去。”
以为他是生气了，严其羽扑上前讨好地要说话。
唇边落了韩潹带着淡淡香水味的吻，脑袋上也被宠溺地揉了两下，韩潹还是很有耐心地说话：“不喜欢的东西，我们其羽就换，哥哥在，你可以随心所欲。”
他下决心地说道：“不要委屈自己，就算是不喜欢我，也立刻换掉，知道吗？”
“不会。”
“怎么不听劝呢。”韩潹汗颜。
严其羽说：“我的意思是，不会不喜欢哥哥，只喜欢哥哥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”韩潹走摆出了大三岁的长辈劲儿来，“喜欢自己最重要。”
人哄得差不多了，韩潹转头就往厨房里走，自从严其羽跟他住一起后，冰箱里千篇一律的酒水已经被健康的蔬菜水果代替掉。
顺手就能做菜。
“可能要等会儿。”韩潹扭头向外。
腰肢一紧，严其羽从后面抱着他，唇声蠕动，颤抖着说道：“哥哥你是不是想了？”
说什么韩潹再清楚不过，严其羽几乎是羞得要拽进岩浆里，哪哪儿都烫得慌：“刚才好像戳到我了，煮饭还要一段时间。”
严其羽的邀请搞得韩潹想笑。
只觉得可爱。
“那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。”韩潹往他嘴里塞了颗开心果。
失去的东西叠加起来，尽数把严其羽的骄傲吞没掉，他小心翼翼的姿态韩潹全部看在眼睛里，好像也怕自己会离开他，用身体做赌注来留着人。
这不是他印象的严其羽。
应该骄傲，也应该傲娇，更是自信的。
趁着煮饭的间隙，韩潹背靠着灶台，把他抓进怀里，手掌一圈，严其羽整个人都在他拥抱里。
捧着他不大的脸蛋，韩潹两边雨露均沾都亲了亲，拿脑袋去碰严其羽的额头，像小时候那样跟他做约定。
“不用担心。”韩潹笑着说，“讨好我的事你不需要做。”
“让我照顾你，跟小时候一样，只负责出事了叫潹哥就行。”韩潹的吻坠落。
呼吸缓慢喷洒在严其羽的脖颈上，一把握住他的腰，韩潹恶作剧般坏笑：“这种时候要是再给我招惹一身火，你待会儿吃饭都得我端到嘴边去。”
脸轰然之间就被韩潹说得爆红。
严其羽低着头思索，随即咬咬牙，猛地抬头，眼睛看不到，找准方向的速度倒是挺快，一口衔住了韩潹的喉结，咬了咬，松开得很快：“我从小就经常在被你端着饭喂。”
愣住的韩潹压根就没想到这家伙还去学了那么一招，他如同一团干草，点火就着，顺势把人抱到桌上，推开了杂物，覆身而去。
衣服被推到脖子上，后背被大理石桌冻得冰凉，严其羽嘶了一声，轻哀声被韩潹的吻吞没。
“凉吗宝宝。”韩潹手掌伸到他后背去，冰与热融合，严其羽这才舒服点儿。
他肤色白，被揉得通红一片，一遍遍地去抚摸着韩潹的脸：“潹哥，我想看看你。”
“不用看。”韩潹哄着他，“感受就可以了，我怕吓着你。”
三年的时间，说长不长，说短不短，他对严其羽的欲念早就像一条得道修仙的蟒蛇，越变越魁梧，眼睛里陡然出现的占有欲，唯恐会把人吓坏。
“我不怕你。”恃宠而骄，向来如此。
他们在桌上做了一次，严其羽身后垫着外套，衣不蔽体躺在韩潹面前，噙满了眼泪的眼睛水汪汪的。
给他把眼泪擦干净，韩潹抱起人来往浴室走：“先给你清理干净了。”
话是这么说的，人送到浴室后，韩潹又是兽性大发，驮着他往上来回磨，头往后仰去，严其羽咬着衣服哭。
“不弄了。”箭在弦上愣是被韩潹停下了，他伸手给严其羽擦眼泪，“宝宝，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又弄疼你了……”
“没有。”严其羽慌不择路，“没有，潹哥，真的没有……”
他混乱的思绪翻来覆去地拍打着，抱住韩潹一遍遍呼唤，似乎就能在噩梦里劫后余生。
“别……”严其羽声音越来越弱。
“别拔出来。”